小时候

/卢沙(重庆华峰化工)

记忆中的老房子,是红砖盖着黑瓦,灰色的水泥地面因年代太久而磨的有些发亮。灶屋(即厨房)独立在正屋的右侧,那是最传统的土房,墙壁与地面一样,都垒得不够平整,屋里光线不太好,特别是到了晚上,暗黄的灯光照在脸上,人都显得格外昏沉。往外则是地坝,面积占比比房子还大,打谷子、晒粮食、掰玉米等四季里的农忙活儿都在这里进行。

“抢偏通”是一句家乡老话。特别是在夏季,家家户户都在坝里晒谷子和豆子,也许是下午,又或许是正午时,天空突然间“轰”的一声响,抬头一看,只见几朵黑云立着,不觉间太阳已经躲进了云层,注意到的人纷纷开始叫喊“抢偏通了,抢偏通了”,提醒着其他乡亲们,快下偏通雨了,有晒夏粮的赶紧收了。果然,不过一会儿便是大颗大颗的雨滴落了下来,于是田里、地里、屋里忙活着的人们陆陆续续的动了起来,大人们手脚麻利,小孩也跟着凑热闹,力所能及的帮忙,等农作物都收拾完了,雨,还下着。空气中弥漫的带着热气儿的泥土芬芳,那是那个夏天里特有的味道。

“打猪草”是每个农村孩子经常干的活儿。背着竹藤编的小背篓,约上几个小伙伴,一起上坡,哪里的青草最多最茂盛,孩子们心知肚明。大家总会比较着谁打满猪草最快,偶尔还会窜到油菜花田里,有时会被大人的几声吆喝给轰走,有时装满背篓跑出来,头上顶着些许金黄色的花瓣,莫名的喜感。回到家里,父母见了满满的背篓总会笑眯眯的夸上几句,那时候总会不自觉的握握小拳头,心理甜滋滋的想着,明天一定要打更多的猪草回来。

村的周围一共有七八棵黄角树,那是孩子们的玩耍圣地。每一棵树都是上了年纪的,粗壮的树干需要好几个大人手牵手才能抱住,枝丫扩展得很广很长,叶子很浓密,小孩们总爱爬上去,有时躲猫猫,有时过家家,有时只是坐着说些那个年纪里的悄悄话。记得有一棵黄角树的中间有一个洞,有小孩无意中发现里面住着几只猫头鹰的幼崽。那段时间,村里的小孩只要有空都会去那棵树下转转,偶尔爬上去瞅一瞅,看一看,稀奇的不得了。可惜后来猫头鹰长大飞走了,连带着小孩们的情绪都低落了好久。再后来,有一天回家,猛然发现公路上停着好几辆大拖车,几棵黄角树周围还立着塔吊,那侯才知道,那几棵黄角树,要被移栽走了。因为那几棵树离河边太近,也被划归为“三峡移民”了。最后只剩下一棵,处在公路最里边,孤零零的俯望着整个村庄,微风吹来,叶子簌簌响起,好似一声声呢喃叹息……

时光荏苒,孩子们已经长大,村子里变得格外安静了,老房子也不在了,所有的所有,都以另一种遥远的姿态存在着。只有我的童年,还矗立在记忆的长河中,从未变过。

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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