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雨中倾听一盏灯

/陈旭明

心情被雨声洗涤得干干净净后,我曾经受过伤的手指,已在黑夜最敏感的部位,摸到了那盏灯。

灯光潺潺——一种辽阔的抚摸。我的目光不再左冲右突,如双鸟入林。

黑夜的衣裳,逐渐被灯一件件褪下,我看清了时间的二种姿容:

裸体为昼。荷衣为夜。

看得见的是风景。

猜不透的是风情。

以倾听的姿态接近那盏灯,我被自己的影子咬了一口。窗外的夜雨呈现温柔的锋芒,一线光亮,透过窗帘缝隙映在T恤衫上,像一块来不及撕掉的创可贴。

人迹罕至的天空,又在抄袭昨夜的天空。莫非生命真的是一次次雷同的演绎?如果现在我有七种欲望,我担心它们会变成阳台上的七钵盆景。

夜雨太冷。天空太高。灯,才是身边的月亮。

灯如我?我如灯?

我们的一生,都在寻找一盏灯。

让心灵停泊。

而这座城市是他们的家园。作为漂泊者,我在这个浪迹的江湖里安身立命,从命运的刀口将所有快意恩仇一刀了结。人生的真实,往往离不开一些虚拟的剧情点缀,更多的时候,我俨然十七世纪中叶的一名落第书生,每夜用风声佐酒,或者抓一把星子,为心情造句,为青春招魂。

也缄默如灯。

在城市,有许多灯阅尽繁华。酒香、笙歌是它们须臾难离的沉醉之乡。而用深邃温暖的光芒征服我的,只有一盏灯。

灯把黑夜的幕布拉开,芸芸众生粉墨登场,鱼贯似的演绎自身。在崇尚潇洒的城市,一些人把纵情的狂欢导演成时尚,走下舞台,他们的醉眼,却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
手中的钥匙,打开的是另一扇门。

走出遍地风流,谁无力自拔?抚平喧哗和骚动,谁安贫若素?夜色遮盖下的城市是只深不可测的酒杯,人在其中,身不由己。

——醒者自醒。醉者自醉。

以生命本体回归的姿态倾听一盏灯,黑暗不再空洞。

独立清歌和盲点深处,灯的身体上从不机关密布,惟一的开关,叫爱情。

  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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